以阴阳生生看作天理的明道,便认为人间道德亦不外此理。他所以说,理在天下只是一个理。……所谓敬只是以此为敬,所谓仁只是以此为仁,所谓信,只是以此为信(《遗书》二上),即此证据。然而,在仁、义、信、敬之中,特别注重仁,他说:“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信皆仁也”(同上)。因而,仁乃从天地生生之理,以生生为仁的事实,与周子是同样的见解。
周子说,人与物不同之所在,乃兼备形与精神,惟明道说“天地之间,非独人为至灵,自家之心便是草木鸟兽之心也,但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尔”(《遗书》一),又说“人与物,但气有偏正耳”(同上),即人与物之区别,乃由于其能否得气禀之中。关于此点,明道较之周子更接近张子。
以人与物之关系看作气的偏正之不同的明道,又以人性质之不同,归于气之偏正,他说:“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是气禀有然也。”(《遗书》一)又说:“天下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非本恶,但或过或不及便如此。”(《遗书》二上)即依明道的意见:人性之善恶,乃由气禀之偏正而分,并不是本质的不同,故由于避偏趋正,一定可以回复本性的。人之离正而偏,乃私心与私智所累,故人须舍私心,打破私智,廓然大公,勉力物来而顺应,此乃教人定天性的理由(《明道文集》三,《答张横渠书》)。借此气禀之正偏而说性之善恶这一点,颇似张横渠,惟关于矫正气禀之偏的功夫,见解便不同。横渠为了变化气质,用穷礼与行礼(换言之即研知敬行)为主,但明道则排斥自私与用智,仅仅强调无心的顺从理之当然,此乃似周子的主静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