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相爱过就行了。”
她又说:“你为他做了牺牲。要是你的牺牲能够对所爱的人有些好处,倒也罢了。可是他并不因之更幸福!”
“我并没牺牲,”克利斯朵夫愤愤地回答,“即使我牺牲,也是因为我乐于牺牲。这是没有问题的。一个人就是做他应当做的事。要是不那么做,他会痛苦的。牺牲这个字简直荒谬极了!不知是哪些心路不宽的牧师,把一种忧郁的、阴沉的观念,跟牺牲搅在一起。仿佛一定要牺牲之后感到苦闷,你那牺牲才算有价值……见鬼!如果牺牲对你是悲哀的而不是快乐的,那么还是不要牺牲,你根本不配。一个人的牺牲,并非替人做苦工,而是为你自己。如果你在献身的时候不觉得快活,还是去你的吧!你不配生活。”
亚诺太太听着克利斯朵夫,对他望都不敢望。突然她站起来说:“再见了。”
这时他才想起她此来一定有什么心里的话告诉他,便说:“噢!对不起,我自私透了,老讲着自己的事。再坐一会儿吧,好不好?”
“不坐了……谢谢你……”说完她走了。
他和亚诺太太隔了相当的时间没见面。她既没给他消息,他也不上她家去,也不上夜莺家去。他很喜欢她们,可是怕谈到使他悲哀的事。而且她们那种安静平凡的生活,稀薄的空气,暂时也对他不相宜。他需要看一些新人物,需要关心一件事,或是有什么新的爱情使自己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