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瓷的掸瓶,颜色像新剖出来的猪肝肺,肚子已经敲破了。女人们用的东西,从妆台里倾出来,脂粉狼藉抛撒在每处。
这全是很不成样子的狼藉!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萧明他只能叹息着革命队员们的革命意识和教养的不足,这样无理由地破坏任什么,就如当枪毙王三东家激起来感情上的矛盾一样。他要来怜惜到这不必要的东西残破得多余。他简直忽略了队员们每颗愤怒而获不到报复的心,是怎样才迁怒在这些器皿的上面。
小红脸坐在院子里一条木凳上,安闲地又在吸着小烟袋,神情很落寞,不过看来却是很安心。他将由卡子上被换回来的,他没有更真切地看到司令陈柱和其余的队员怎样出发。仅是在山顶的卡子上,俯临地看着那人群,蜿蜿蜒蜒接连地爬开去。看起像红点点一样的红旗,不固定地在晨风里飘摆。那时,他是使自己的下颏抵在自己的臂上;臂是抵着卡子围墙的石头——另外的那个队员,也是和他取着同样的姿势。那一个队员他曾叹息地羡慕着这出发。他打着小红脸的肩膀头说过:“出发该多么好!又换个新地方……还有开火的机会……看吧……人家全走啦!全走啦……留下我们等着给日本兵捡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