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秋莎容光焕发,一双好像黑穗醋栗(R.nigrum)的黑眼睛笑盈盈,飞快迎着他跑。他俩会合在一起,一齐用手揪着对方。
“我想你的手大概刺伤了。”她说,用一只空着的手扶正落下的发辫,沉重地呼吸着,笑着,自下而上直盯着他。
“我不知道那儿有一条沟。”他说,也笑着,不放开她的手。
她的身子朝向他靠拢,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他竟将脸伸向她;她并不回避,他紧紧抓住她的手,亲吻她的嘴唇。
“只允许你一次!”她说着,以急遽的动作挣脱自己的手,跑着离开了他。
她跑到丁香花丛下,从那上面摘了两枝白色的已经凋谢的丁香花,用花枝拍打着自己的燥热的脸庞,又回头看他,大胆地将一双手在自己前面来回摆动,走回游戏的人群中去了。
从这个时候起,聂赫留朵夫和喀秋莎之间的关系改变了,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心心相印的关系,这种关系在彼此爱慕的纯真的男士和同样纯真的姑娘之间常常会发生。
只要喀秋莎进入房间,或者甚至只要能从远处看见她的白色的围裙,对聂赫留朵夫来说,一切就好像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一般,万物都成为有趣的,令人愉悦的,有意义的;生活就成为欢乐的了。而她也有相同的体验。然而,不仅仅喀秋莎的出现和走近能对聂赫留朵夫产生这样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也对他个人的意识产生作用,即他心中有个喀秋莎,而她心中也有一个聂赫留朵夫。有时聂赫留朵夫会收到母亲的严词责备的信,或者在写论文时会遇到难题,或者会体验到年轻人的无名的忧愁,但只要记起有喀秋莎在,或者看见她,一切愁闷顿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