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他并不像平时那样去找母亲,却是一个人关在屋里推敲那件非常的事。他两手托着腮帮,对着镜子,发现眼睛又亮又温柔。他轻轻咬着嘴唇在那儿思索。一边很得意地瞧着自己可爱的脸,一边又想到刚才的一幕,他红着脸笑了。吃饭的时候他很快活,兴致很好,饭后也不愿意出去走走,大半个下午都待在客厅里,手里拿着活儿,做不到十针就弄错了;他可不管这些。他坐在屋子的一角,背对着母亲,微微笑着;或是为了松动一下而在屋子里蹦蹦跳跳,直着嗓子唱歌。克里赫太太给他吓了一跳,说他疯了。弥娜却是笑弯了腰,勾着母亲的脖子狂吻,差点儿使他气都喘不过来。
晚上回到房里,他过了好久才上床。他老对着镜子回想,但因为整天想着同样的事,结果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慢条斯理的脱衣服,随时停下来,坐在床上追忆克利斯朵夫的面貌:而在脑海里出现的却是一个他想象中的克利斯朵夫,那时他也不觉得他怎么丑了。他睡下了,熄了灯。过了十分钟,早上那幕忽然又回到记忆中来,他大声的笑了。母亲轻轻地起来,推开房门,以为他不听吩咐又躲在床上看书,结果发觉弥娜安安静静地躺着,在守夜小灯的微光下睁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