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他在菜园坝一车行旁边的旅社度过了一个漫长而倍受煎熬的不眠之夜。翌日清早,他迫不及待地去车行租了一辆三套车,匆匆踏上了回归之途。
马车到了甜城,他又急急忙忙去租了一副滑杆儿,踏上了山路。
两个轿夫把他抬到了一座大山脚下。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岭上遍野的红叶。仍是黄昏,那一大片红叶依然如灿烂的云霞,令人心驰神往。他想,又见九安寨了!突地生出一种激动,差点掉下眼睛水来。还未等滑杆儿放下,他已双脚着地,拎起皮箱亢奋地往山上奔跑。
寨门前两只石麒麟旁分别立着一个荷枪实弹的匪兵。其中一光头笑着冲我舅喊:“青沟子,咋又转来啦?!”
我舅跨过木制吊桥,气喘吁吁地说:“是你们小姐叫我来的。”说过塞给二人几块大洋。
光头一拍我舅的屁股,乐呵呵地说:“你快去呗!”
我舅便径直奔向寨子北边那幢小洋楼。
乳白色的小洋楼被云杉树环绕。那一抹抹从叶缝滤下的淡淡的阳光给它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鹅黄,使它在清丽之中又透出几分苍凉。我舅想,它很有些像野刺莓,美丽中又见淡淡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