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威拉德要比塞思·里士满年长些,但在两人甚是奇怪的友谊中,乔治·威拉德永远是那个主动攀谈的人,而更年轻的塞思则是被动的那一方。乔治·威拉德供职的报纸有一条准则,那就是每一期都要争取多提人名,尽可能多地对乡民做实名报道。乔治·威拉德像一条生龙活虎的狗,东跑西跑,在本子上记下谁去县城出差了,谁又从邻乡回来了。他整天在那本子上写一些鸡毛蒜皮的事。“A.P.林格雷特收到了一批草帽。艾德·拜尔鲍姆和汤姆·马歇尔礼拜五去了克利夫兰。汤姆·西宁斯大叔要在他山谷路的地里新建一座粮仓。”
温士堡的人认为乔治·威拉德总有一天会成为作家,所以觉得他卓尔不群,而他也总是滔滔不绝地同塞思·里士满说这件事。“三百六十行里,这一行的生活最舒坦了。”他断言道,语气激动,满是自诩之意,“你能到各种地方去,也没人对你指手画脚。不管你是在印度,还是在南太平洋的船上,你只要能写出东西就行,没人管你。等我名气大了,瞧着我有多少开心事可以做。”
在乔治·威拉德的房间里,一个窗口能俯瞰弄堂,另一个窗口能望见铁轨,以及车站对面比夫·卡特的午餐食堂。塞思坐到一张椅子上,盯着地板。乔治·威拉德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已经玩了一个钟头的铅笔。他过分热情地同塞思打招呼。“我想写一个爱情故事。”他解释道,一边不自然地笑笑。他点起一斗烟,开始在房间里徘徊。“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要去恋爱。我坐在这儿仔细想过了,决定实践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