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第亚小姐怕中尉来一套长篇大论的赞美,便打着呵欠说:“是的,那很美。——对不起,爸爸,我有点头疼,想回舱里去了。”
她亲了亲他的额角,很庄严的对奥索点点头,走开了。两位男人继续谈着打猎跟打仗的事。
他们俩发觉在滑铁卢彼此对面交过锋,说不定还交换过不少子弹。于是两人更投机了。他们把拿破仑,惠灵吞,布律赫,一个一个的批评过来;然后又转到打猎的题目,什么麋鹿,野猪,摩弗仑野羊等等,谈了许多。夜色已深,最后一瓶包尔多也倒空了,上校才握了握中尉的手,道了晚安,说这番友谊虽然开场那么可笑,希望能好好的发展下去。然后两人分头睡觉去了。
三
夜色甚美,月影弄波,船在微风中缓缓向前。丽第亚小姐根本不想睡觉;只要心中略有几分诗意的人,对此海上夜月的景色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丽第亚小姐是因为俗客当前,才没法细细体会那种情绪。等到她认为年轻的中尉,以他那种伧俗的性格一定呼呼睡熟了的时候,她便起床,披着大氅,叫醒了女仆,走上甲板。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把舵的水手用高斯土语唱着一种哀歌,调子很少变化,有股肃杀之气,但在静寂的夜里,这种古怪的音乐自有它的动人之处。可惜水手唱的,丽第亚不能完全懂。在许多极普通的篇章中间,有一首情绪壮烈的诗歌,使她听了大为注意;不幸唱到最美的段落,忽然夹进几句她莫名其妙的土语。但她懂得歌曲的内容是讲一桩凶杀案。对凶手的诅咒,对死者的赞美,复仇的呼声,都杂凑在一起。有儿句歌辞她记熟了,我想法把它们翻译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