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说他的这一骂,乃是一种不经意的启示。据说陈荞面便是这么样改的行,然而傅隆盛则始终是迁怒,一直把陈荞面骂走了,铺子跟前围了那么大一堆并非幸灾乐祸,而只是借此消遣的观众时,他犹是那样气吽吽的。
楚子材所住的那个中学堂,名义上是随众复了课,而其实哩,也与其他的学堂一样,教员出了省的未能即来,住在省城的,有来有不来,有偶尔来偶尔不来的;即是来了,在讲堂上也是讲新闻的多,讲正经功课的少。那时的学生,要是你只拿着书本子同他们讲,而不谈点时事,而不说点巡防兵怎么样打得弱弱而败,以及同志军如何行,就连用树子挖的土炮,也公然敌住了过山炮等等谣言时,学生真会一反平日的恭敬面孔,而对你不客气起来,盛气的质问你是不是赵屠户的同党。
因此,教生物学的郝又三也再不留心监督土端公之来旁听,--现在你就请他来,他也不敢来了,他是那样的害怕看见学生的面。--而公然放下了他那讲表皮,讲神经系,讲毛细管,讲骨骼等的课本,而公然讲起他的排满论,革命论,并讨论起立宪共和之优劣异同。有时又把《民报》上所载过的章炳麟的讨满洲檄文,写在黑板上,与众人欣赏。并毫无顾忌的声言他的妹夫苏星煌是个立宪党人,他一个顶好的朋友尤铁民是个革命党人。"今年三月广州之役,他也在内,幸而逃了出来,听说已回到重庆了。你们看,四川是要起大革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