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表姐是不是因为他而难过,可是他的表姐跟他一样地哭丧着脸,回到她父亲身边。三个人都进去了,上楼到书房里,茶已经摆好在那里了。我就把林顿的帽子和斗篷都脱去,让他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可是他刚坐定就又哭了起来。我的主人问他这是为什么。
“我不能坐在椅子上。”那孩子抽泣着。
“那么,到沙发上去吧,埃伦会给你端茶过去的。”他的舅舅耐心地回答。我相信,一路上,主人已经被他所照顾的这个烦躁不安、病病歪歪的孩子搞得够受的了。林顿慢悠悠地拖着脚步走了过去,躺下来。凯茜搬来一个脚凳,拿着自己的茶杯,走到他身边。起初她沉默地坐在那里,可是没过很久,她想把她的表弟当成她的一个宠儿来对待,她也满心希望他是一个宠儿。她开始抚摩他的鬈发,亲他的脸,用她的小茶碟给他端茶,像对待一个婴孩似的。这让他觉得很高兴,因为他实在和婴孩差不多,他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啊,他会好起来的。”主人注视他们一会儿之后,对我说,“会过得很好的,只要我们能留住他,埃伦。有个跟他同年龄的孩子做伴,可以很快给他注入新的精神,再加上他也希望自己有力气,所以他会得到的。”
“唉,我们能留住他吗?”我暗自沉思着,一阵痛苦的疑惧涌进我心头,因为这种希望太渺茫了。后来我想,这个虚弱的孩子生活在呼啸山庄,在他的父亲和哈顿中间,究竟会怎样生活下去呢?他们将是什么样的游伴和教师呢?我们的疑虑马上就成为事实——甚至比我预料的还要早一些。喝完茶后,我就把孩子们带到楼上,看着林顿睡着了——他不准我离开他,一直等到他睡着了——我下了楼,站在大厅里的桌子旁边,给埃德加先生点上一支到寝室去的蜡烛。就在这时,一个女仆从厨房里走出来,告诉我,希斯克利夫的仆人约瑟夫在门口,想见见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