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下旬的一天,雷和哈尔正在地里干活。他们在剥玉米,一开始偶尔说两句话,笑一笑,后来两个人都沉默了。雷是敏感的那一个,凡事总是更劳心。他把因皴裂而疼痛的手放进外套的兜里,眺望着田野的尽头。他本就有愁绪,心里很不平静,此刻看着乡村的美景,更是伤怀。温士堡的乡下一到秋天,低矮的山峦仿佛被泼上了颜料,红黄斑驳。你若见过,就能明白雷的心情。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和开面包铺子的父亲住在一起,常常在这样的秋天逛到林子里去,采些坚果,打几只兔子,或者叼着烟斗,漫无目的地散步。正是一次那样的漫步,使他走进了婚姻。他和一个在铺子里等着买面包的女孩搭讪,叫她跟他一起散步,后来便出了事。那个午后影响了他的一生,一想起这些他就心有不甘。他忘了一旁的哈尔,开始喃喃自语。“被老天骗了,对,就是这样,我被生活骗了,被生活耍了。”他轻轻说道。
哈尔·温特斯仿佛明白他在说什么似的,接过了话茬。“那被骗得值吗?到底怎么样?婚姻之类的,到底怎么样?”他问出口便笑了。他挺想再多笑一会儿,可心情是认真的,于是用真挚的语气说道:“男的非得结婚吗?非得像匹马似的被套上挽具,被人赶着过一辈子?”